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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我是梅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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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马蹄声追着夜色,像起伏的心跳,官道河流似地往前,一直往前。秦时明月汉时关,夜并不一直像一个巨大的墨水瓶,很多旧时月色,很多捣衣勤不睡的故事。黑衣人的脚步慢了下来,一人一马,喃喃自语,“梅花是我,我是梅花。”

  也许自觉失意,黑衣人一扬手,四五个石子飞向空中,有快有慢。马很懂事地停下来,好像一刹那鬃毛飘扬下来,马尾摇到一半静止。按剑,出剑,倚剑式,荡剑式,四五下轻响,银练似地划过,然后一人一马非常默契地听着,十来下石子落地的声音。

  “剑兄,第四子出在乾位,乾位满,应该避其锋芒,击其惰归,直击是仓促之举”,黑衣人又恢复了笑意,又在和剑喃喃自语,“从襄阳一路往南,经九江,徽州,卖茶的茶肆倒是越来越好。已有几天贪杯误事,今天险些暴露行踪,明天起要格外收敛些。”

  扬子江头杨柳春,胡马窥江以后的杨柳还是叫做废池乔木比较好。渐近江边,平原地带的桑林已渐渐变为稀疏的杨柳,夜色中垂下相思一条条。此地离建康尚远,儿时的两岸灯火和眼前的月涌大江流让人觉得熟悉而陌生,物是而人非。

  光顾着逃离茶肆,黑衣人顿足想到已经过了商旅摆渡的时间,这时候一人一马万里长江,还真有点无措。官道停在江边,果然渡口无船,无人,一千年后席慕容在那里无以相送那是后话。往南的小路沿江而下,远近莫辨,黑衣人纵马跃将过去。

  夜鸦惊起,黑衣人暗道,“不好,伏也!”还没翻身落马,羽箭已经划空而来,劲风直逼马上的人。射人先射马那是王者之风,想抢马当然先射人。剑起鹘落,破箭式堪堪逼开迎面之箭,劲风划过耳畔犹带铜铁之声。这里怎么会碰上女真的弓矢?

  “果然好俊的身手”,小路的拐角轻蔑的声音传来,“留下梅花杯,有多远滚多远!”声音倒是字正腔圆的官话,黑衣人努力回想哪里遇到过这么直截了当的人,“夜闯宝地,阁下借一步说话。夜晚流萤太多,我还以为是冷箭,北方产的。”

  月明星稀,马是跑沙跑雪的马,人是东望西望的人,这么僵持了一分钟,黑衣人慢慢往后退,马很聪明地已经先退了好几步。小路的拐角安安静静,说不上的杀机四伏。何须浅碧深红色,自是花中第一流,叫你喜欢桂子飘香,三只连珠箭飘香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