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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上海.卷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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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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您来了!”
挺举走过去,缓缓跪下。
“小伙子,”申老爷子眼睛未睁,声音出来,“可是又来求卦的?”
“不是。”
“不来求卦,却为何事?”
“橡皮股票。”
“橡皮股票怎么了?”
“洋人合伙造假,橡皮股票崩盘在即,晚辈心急如焚,却又无处发力,特求老阿公指点明路!”
“你何以认定洋人造假?”
“橡皮产于南洋,而晚辈得到可靠音讯,南洋诸国根本没有如此之多的橡胶园!”
申老爷子长吸一口气:“你的音讯由何而来?”
挺举略作迟疑,决然说道:“是晚辈友人陈炯所言。陈炯留学东洋,海外朋友甚多,刚好有人在南洋开辟橡胶园,晚辈相信陈炯,认定不是虚言!”
“你又何以认定橡皮股票崩盘在即?”
“是晚辈直觉!洋人存心造假,无非是为牟利套现。橡皮股票暴涨近四十倍,就如吹气泡,达到破灭极限,崩盘只是早晚的事体。”
一阵沉默之后,申老爷子长长地叹出一口气,睁眼,盯住挺举:“你讲得是。小伙子,你想知道这个大气泡何以越吹越大、迄今未破吗?”
“请前辈指点。”
“因为全国各地的存银皆被吸过来了。茂升钱庄动用川汉路款五百万两,全部用于炒股。善义源紧随其后,调天津库银七百万两。润丰源不甘示弱,密调各地分号库银九百万两。外加其他庄号、银行及上述钱庄的原有库银,流入橡皮股票的银子总数不下四千万两!”
“啊?!”挺举惊呆了。
“老阿公,你哪能晓得介清爽呢?”葛荔问道。
“因为我是老阿公!”
挺举叩首:“老阿公,可有对策?”
“唉,”申老爷子轻轻摇头,长叹一声,“此为劫数,回天乏术了!”
挺举再次叩首:“老阿公,您一定有对策的!世间万事,有果就有因,有成就有败,有劫就有解。此事体既然是劫,就一定有解。求老阿公指点破解之方。只要有一丝指望,晚辈纵使上刀山,下火海,亦必践行!”
申老爷子沉思良久,再次摇头:“小伙子,如果有解,就不是劫了。棋局已经走死,大劫已经酿成,上海滩已经在劫了。”
挺举紧咬嘴唇,有顷,再次抬头:“那就亡羊补牢吧!在橡皮股崩盘之前,敬请老阿公指点补救之方。”
“好哇,好哇,”申老爷子连连点头,“锲而不舍!老阿公为你支一招,你可去求请一人,丁承恩!”
挺举二目大睁:“邮传部大臣丁大人?”
“正是。”申老爷子微微点头,“上海银业让白花花的银子耀花眼了,上海民心充满贪欲,寻常手段于事无补,眼前尚有一解,就是官府之力,丁大人若肯动用,或能⋯⋯”顿住话头。
“可丁大人在北京呀!”
“昨天夜里回来了,为的当是这事体。”申老爷子应道,“民间动用这么多的银子,朝廷怎能安坐呢?”
“谢老阿公指点!”挺举叩首谢过,匆匆走出。
葛荔紧跟身后,刚走几步,身后传来申老爷子的声音:“小荔子,回来!”
葛荔拐回来:“老阿公?”
“陪老阿公去一趟清虚观!”申老爷子缓缓站起。
葛荔急道:“老阿公,他⋯⋯他一个人去,我不放心!”
“你呀,”申老爷子伸出一只胳膊给她,“你以为他是去打架吗?”
丁大人与正房夫人李氏端坐于正堂太师椅上,旁侧另摆一椅,坐着如夫人刘氏。
丁大人二目微闭,一粒一粒地扳动念珠。如夫人的两只宠犬一只蹲在丁大人脚下,另一只蹲在如夫人脚下。
前面数步,泰记账房车康、惠通银行总理士杰哈腰立着,轮番禀报上海情势。
当士杰提到股市时,丁大人抬头,看向他:“今朝如何?”
士杰应道:“不同股票,价钿不同。领衔的是华森橡皮,昨天收盘为一百九十二两,若是不出意外,今朝当破二百两大关。”
“二百两?”丁大人凝会儿眉头,“听说善义源从天津调进不少银子,你知道吗?”
“知道。”士杰点头,“是旬日之前的事,善义源从天津秘密船运五百万两银锭,又从附近银库调运二百万两,与英、法、德三家银行合谋炒作橡皮股。”
“可知这些银子打哪儿来的?”
“士杰不知。”
丁大人继续扳转念珠:“惠通天津分行!”
“天哪,”士杰惊愕,“那不是动用了官银吗?”
“正是。”
“可这⋯⋯惠通银行是在老爷旗下,万一⋯⋯”
“唉,”丁大人长叹一声,“在老朽旗下又有何用?天津是袁大人的地盘,有人想赚大钱,捂得严实,就连老朽也是四天前才晓得的!”
士杰嘴巴动了几下,闭住了。
“车康,”丁大人转向车康,“说说润丰源,听说查敬轩也摽上劲了?”
“老爷说得是,”车康急切应道,“不是摽劲,是赌了!”近前一步,压低声,“就奴才所知,查老头子不但动用了所有库银,连江、浙一带庄号的存银都一并押上了。眼下沪上,茂升起头,善义源紧咬,润丰源是后来居上呀。”
“是呀,”丁大人点头,“越闹越大了。”
“车康,”李夫人眼角挑向车康,“该给老爷禀报咱家的事体了!”
“谨遵夫人,”车康拱手应过,柔声禀道,“老爷,橡皮股刚一闹开,小的就遵从夫人吩咐,前后分八次购入四种股票,本银共计四十万两,其中有原始股票两种,本银各十万两,照目前市值,当值二百五十万两,前后不过两月,净赚红利二百一十万两!”
丁大人震惊了:“赚这么多?”
“老爷,”李夫人不免得意,适时接道,“从效益上讲,我们赚得不少。但比起别家,我们赚得又是最少的了。再不采取措施,奋起直追,只怕⋯⋯”
“如何去追?”
李夫人抬眼,眼角斜向车康:“车康?”
“回禀老爷,夫人之意是,我们要做就做大,可分两步走,先拿五百万两承办新股,再用一千万两吃老股,力争占据橡皮市场三分之一的江山!”
“呵呵呵,”丁大人扭头看向李夫人,“你的胃口倒是不小哇!不过,股票不当这么炒!”
“老爷,该当如何炒?”李夫人急问。
丁大人看向如夫人:“告诉夫人,如果你来操盘,该怎么炒。”
“回禀老爷,”如夫人看一眼大夫人,“有夫人在,贱妾不敢操盘!”
“我是说如果!”
“如果让贱妾来炒,就把这两百五十万两的股票全部抛掉!”
在场几人面面相觑,即使丁大人,也是怔了。
“这⋯⋯”车康震惊,看向如夫人,“泰记抛盘,市场岂不崩了?”
“要的就是它崩呀!”如夫人淡淡一笑。
“这⋯⋯”车康傻了,看看李夫人,又看向丁大人,见他们没置一词,便再次转向如夫人,“请问如夫人,市场崩了有何妙处?”
“待市场崩盘,我们就全部吃尽!”如夫人一字一顿。
“天哪,”车康豁然开朗,声音兴奋,“夫人这是绝杀呀!”
车康赞美声中省去了“如”字,李夫人不悦,将脸转向一侧,重重地哼出一声。
“唉,”丁大人盯会儿如夫人,轻叹一声,摇头,“你呀,妇道人家,心里想的却是杀杀杀!”又扫一眼众人,“不瞒你们几个,老朽此番回来,不是为了让市场崩盘的,因为这个盘⋯⋯它崩不得啊!”
“那⋯⋯”如夫人急道,“我们岂不是⋯⋯永远也赶不上这个趟了?”
“看运数吧。天底下没有吹不破的牛皮!”
如夫人倒吸一口冷气:“老爷是讲,这股票⋯⋯”
话音未落,一阵脚步声响,在外当值的襄办引侍卫长走进。
侍卫长拱手:“上海商务总会总理祝合义求见!”说着,双手捧上名帖。
丁大人没接,眼睛眯起,半是自语:“咦,倒是奇怪了,老朽此番回来,连道台两江总督都没声张,他是哪能晓得的?”
“与祝总理同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,想必是祝总理的随员!”
丁大人眉头微皱,摆手。
侍卫长退出。
“什么人物也来添堵!”丁大人苦笑一声,转对如夫人,“找一下有关橡皮股的外国报道,全部拿到书房来!”起身,抬腿走向书房。
侍卫长回至府门,将拜帖双手奉还。
“长官?”祝合义急道。
“丁大人不在府上,请祝总理择日再来!”侍卫长打个礼,回到门房。
祝合义打出一个无奈的手势:“挺举,走吧。”
“祝叔,您先回去,我再守一时,等候丁大人回来!”
“唉,”祝合义轻叹一声,“挺举呀,有些事体不可强为。”又朝门口努嘴,“看清爽没,门口这么多侍卫,只能说明一桩事体,丁大人回来了,就在府里,只是不想见我们哪!”
“是哩。”
“他不想见,你硬求在这儿,又有何用?”
“祝叔,没有办法了,也许这是唯一的生路!”
“好吧,想留你留下,我回去。无论如何,商会里得有人守着!”
挺举送他上车,拱手作别。
“对了,”祝合义探出头,“求见大人时,你就说是我的助理,是我让你留下来的。要不然,大人或会怪罪!”
“谢祝叔关照!”
挺举从后晌一直候到傍黑,门口仍无动静。
挺举心头一动,寻到一家小店,买来信笺及信封,写出几句,封好,返回丁府,信步走向丁家大门。
侍卫长走出。
挺举双手奉上信函:“麻烦官长将此信函呈送丁大人!”
侍卫长接过,目光落在挺举身上:“你是何人?”
“在下姓伍名挺举,上海商务总会议董!”
“方才告诉过你们了,丁大人不在府上,有事体改日再来!”
“在下是请官长呈送此信,并非求见大人!”挺举退后一步,原地站定。
侍卫长瞄他一眼:“你可以回去了!”
“谢官长!”挺举拱手,“丁大人早晚读到此信,或会召见在下。那时,官长若是寻不到在下,岂不为难?”
“嘿,”侍卫长逼视过来,语带不屑,“你倒是笃定呢!”
挺举迎上他的目光,二人对视。
“好吧,”侍卫长收回目光,“我这就呈送!”
丁大人站在书案后面,鼻梁上架着老花镜,手中拿着放大镜,半弯着腰,一张接一张地查阅一厚摞子有关橡皮股的各种中英文材料。
如夫人又拿一卷英文报纸走进来,搁在案上。
丁大人拿起来,瞄几眼,看向如夫人。
如夫人指着报纸上几篇圈起来的文章,显然都是有关橡皮股的,一一解释文章大要。
丁大人凝眉思考。
丁大人离开书案,在书房里来回踱步。
“夫君?”如夫人盯住他,轻声道。
丁大人停住步子,看向她。
“各路报道都是好消息,夫君为何不喜反忧?”如夫人一头雾水。
丁大人正要说话,襄办与侍卫长进来。
襄办双手呈信:“老爷,商务总会来函!”
丁大人未接,目光转向侍卫长:“还是那个祝合义?”
“回禀老爷,祝总理早就回去了,是与他同来的随员,他一直守在外面,不肯走,非要见老爷。我不肯引见,他就写出这封信,要我呈送老爷。我问他姓名,他说是商务总会议董,叫伍挺举!”
如夫人半是讥讽:“议董?议董也敢⋯⋯”
丁大人摆手止住,转对襄办:“念!”
襄办启信,怔住了。
“念哪!”丁大人催道。
“这⋯⋯不是信,只有几个字。”
“哦?”丁大人伸手接过纸头,看一眼,长吸一口气,顺手将纸头递给如夫人,眼睛闭上。
如夫人念道:“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。老爷,这⋯⋯啥意思?”
丁大人微微睁眼,看向襄办:“有请伍议董!”
襄办将挺举带进门后,反身退出。
挺举在丁大人前面叩拜:“上海商务总会议董伍挺举拜见大人!”
“伍议董请起,看座!”
挺举谢过,起身坐下。
丁大人二目如电,直射挺举。
挺举毫无怯意,与其对视。
丁大人收回目光,微微点头,转动念珠:“伍议董,讲讲你的这根稻草!”
“回禀大人,”伍挺举侃侃说道,“恕晚辈直言,生命在于气血,国家在于经济。自鸦片战争以来,国家元气重创,血脉不畅,入不敷出,生计日苦,已是不争之实。国家之所以仍在维系,是因为民间仍有余资。民有余资,国可苟安。民之余资,就是晚辈所讲的这根稻草!”
“年轻人,你的这个比喻很好。但你为何说它是最后一根呢?”
“大清犹如在荒漠里日夜兼程的一匹骆驼,腹内空空,负重已臻极限,身边再无食粮,只剩下这根最后的稻草。大人哪,我们是将这根稻草扔给它果腹呢,还是将之加在它的背上?”
丁大人心头一凛,身体前倾:“这根稻草怎么了?”
“洋人合伙抱团,蓄意造假,在短短数月间大肆发行橡皮股票,而经晚辈查证,洋人吹嘘的南洋橡胶园纯属子虚乌有。国民一则不明真相,二则利欲熏心,三则深信洋人,这根稻草已经握在洋人之手。如果我们听之任之,这根稻草就会成为洋人的囊中之物,而***,则是加在其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!”
“你何以推断橡胶园子虚乌有呢?”
“十年树木,橡皮来自橡胶树。据晚辈查考,橡胶树八年方可出胶。而八年之前,上海滩没有一家洋行从事橡皮业务。不止是八年前,即使五个月前,上海滩也没有哪家洋行从事过橡皮业务。这么多橡皮业务在短短数月间拔地而起,只有一个解释,就是圈钱!”
丁大人长吸一口气,闭目有顷,睁开,看向挺举:“伍先生,依你判断,橡皮股票何时崩盘?”
“回禀大人,”挺举拱手,“晚辈以为,既然是气泡,就不能一直吹。短短数月,华森橡皮由发行价五两疯涨四十倍,其他股票纷纷跟涨,多则二十余倍,少则数倍,将市面现银席卷一空。眼下上海市面已无余银,多家厂商停业,商店关门,所有闲散银两尽在股市。据此判断,股市崩盘就在眼前,因为市面已无余资可榨了!”
丁大人再次长吸一口气,眉头拧成一条绳:“伍先生,你来寻我,想必已有对策?”
“对策只有一个,就是大人您!”
“哦?”
“橡皮泡沫是洋人吹起来的,但将它吹得这么大的,却不是洋人,而是我们自己,是上海钱业。钱业利令智昏,罔顾常识,不计后果,群体发疯,已经形成逐利合力。在下人微言轻,撼之不动。而大人不同。大人德高望重,权倾朝野,登高一呼,一言九鼎,众人莫敢不从!”
丁大人苦笑一声,继续转动念珠:“年轻人,你高抬老朽了。老朽虽有庙堂之势,可自古迄今,买卖自由,华人没有强买,洋人没有强卖,华洋两家有打有挨,朝堂原本无权干涉,何况是在这十里洋场,即使朝廷也鞭长莫及呀!”
“大人误解晚辈了。晚辈并非恳求大人以强权干涉,晚辈只是恳求大人出面,召集钱业,向他们阐明当前危势,当头棒喝。以大人德望,钱业必会反思。钱业只要反思,就会惊醒。钱业一旦惊醒,这股烧热势必退去,这场危难或可避免!”
丁大人精神为之一振,两眼闪亮,又迅即黯淡下来:“伍先生,你可否想过,假定照你所讲,老朽出面,钱业惊醒,但银子已入洋人库房,华人大量退股,洋人不舍,趁机卷款而逃,岂不是弄巧成拙了?”
“大人所虑,亦是晚辈所忧。然而,这是一包脓,早晚得挤出来。挤得越早,伤痛越小。再说,工有次第,中国人不缺智慧。以大人之慧,以钱业之智,只要抛却私念,形成合力与洋人斗智,必出完全之策,于无声处浑然退市,待洋人察觉,再欲金蝉脱壳,或已晚矣。”
丁大人闭目思考,有顷,睁开眼睛,看向挺举:“伍先生,你可购股?”
“回禀大人,晚辈未购一股。”
“是没有本钱吗?”
“与本钱无关。”
“哦?”丁大人盯住他,“当此良机,依你之才,博财易如反掌,你为何舍而不求呢?”
“子曰:‘不义而富且贵,于我如浮云。’晚辈不才,不敢忘却夫子之训!”
丁大人陡然一震,两眼盯视挺举,肃然起敬,良久方道:“好小子,老朽低看你了。”作势起身,目光仍旧盯住他,“小伙子,你还有何事?”
“晚辈只此一事,并无他求!”
“你可告诉祝总理,让他明日卯时召请几家钱业掌门到商务总会谋议,老朽也去,顺便察看一下商务总会。”丁大人顺手递过念珠,“早晚再来我家,你持此珠可畅通无阻。”
挺举双手接过:“谢大人抬爱!”
玄二堂子里,任炳祺对陈炯附耳低语。
陈炯一脸惊愕。
“师叔,”炳祺不无纳闷,“我真不明白,这老倌人夜半三更回到上海,伍挺举哪能晓得哩?连祝总理都吃闭门羹,伍挺举又凭什么受邀进府?”
炳祺又要再讲,陈炯摆手。
陈炯凝眉思索,拿笔在纸头上信手涂抹一阵,猛地抬头:“搞清爽了!”
炳祺急问:“清爽什么了?”
“就是这个!”陈炯将案上纸头推过去。
炳祺接过,见上面写的是:“商会⋯⋯葛小姐⋯⋯老阿公⋯⋯祝合义⋯⋯丁大人⋯⋯商会⋯⋯连夜⋯⋯”
炳祺摸头皮,傻笑道:“师叔,这⋯⋯看不懂哩。”
“这是伍挺举的路线图。出商会遇到葛小姐,葛小姐引他求见看相老人,出来即去商会,与祝合义求见丁大人,再后复回商会,商会兴师动众,连夜布置⋯⋯”
炳祺一拍脑袋:“是哩,是哩,一切就是师叔讲的!”
“如果不出所料,明日丁大人必去商务总会!”
“咦,老倌人去那儿做啥?”
陈炯拳头捏起,嘴角撇出轻蔑的笑,声音从牙缝里挤出:“找死!”
翌日,商务总会大门森严壁垒,门外站着几个带枪的卫士,全部换作便装。
查锦莱、彭伟伦、祝合义、鲁俊逸及七八个钱业大佬站在门内,表情严肃。伍挺举排在最后。
一辆驷马豪车缓缓驶来。两边各有数名荷枪卫士,全部便装。
马车在大门外面停下。
侍卫长跳下车,打开车门,放下垫脚。
张士杰扶丁大人钻出篷车,在侍卫长的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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