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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945伊书菁霍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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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她不能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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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碗药,这就是霍钧给她的毒。

如今,毒药亦是解药,穿肠而过,翻江倒海、撕心裂肺后,统统归于平静。

一起死,也好。

独留孩子在这世间,她也不放心。

想到这里,伊书菁不觉得难受了,母子短暂的分别,很快就能在一起。

神色也平静下来,就连语调都低落下来,弥漫着一点死沉。

“我自己来。”

伊书菁拿过那碗药,仰头喝下,干净利落。

手一松,碗骨碌骨碌滚落到地毯上,一滴不剩。

所有人都愣住了,都没想到伊书菁这般配合。

从大悲到平静,看起来着实诡异。

擦拭着嘴角,伊书菁轻轻喊道:“王爷……”

她抱着腹部,朝着霍钧躬身施礼,落在他身上的目光,一点情绪也没有,平静得仿佛他就是个陌生人。

霍钧的心像是被什么拧了一下,剑眉微微皱起,不知是因她这声“王爷”莫名刺耳,还是那眼神……

“有什么想要的,本王皆可满足你。”

背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,略带慌张的移开目光,不敢也不想和她对视。

此前无论经历怎样的兵荒马乱、弹尽粮绝,都没有此刻,让他有害怕的感觉。

为何伊书菁乖顺了,他反而觉得更加碍眼,心底止不住的发慌,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大,就像是……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?

“我祝王爷,此生事事顺遂,多子多福。”伊书菁柔声开口。

曾经他们约定生很多孩子,让霍家热闹闹的。如今,她以此来祭奠离她而去的最珍贵的东西。

“我祝王爷,不要记得伊书菁,一辈子也不要记起来。”

因为,纵使你再记起来,你也不再是我的阿钧。

我的阿钧,我的阿钧还在漠城,没回来呢。

腹部开始绞痛起来,一股暖流止不住的汹涌而出,伊书菁低头看到有血水顺着腿一流而下,蔓延开来。

拼尽全力,怎么也得不到的人,怎么也留不住的人,大约这就是命罢。

最后,她说了四个字,“王爷,保重。”

后会无期。

就再也不多看霍钧一眼,艰难的转过身,将身形隐在帷帐后面。

“不是要看着孽种落下来吗?等着吧。”倚在床头,她淡淡的说着,仿佛对即将到来的痛疼毫不在乎。

没人看到伊书菁的脸色变得青白起来,手指紧紧攥着被褥,指节泛白,青筋凸出。

疼痛越来越剧烈,有什么在叫嚣着要离开,无可阻止。

十数载的爱恋,跟着悉数剥离,片甲不留。

痛到极致,伊书菁笑了,笑声越来越大,听起来却像是啼血哀泣,令人想捂住耳朵。

可那声音还是无孔不入的钻入耳里,钻入心底,声声回荡。

还有伊书菁生无可恋、万念俱灰的眼神,在霍钧的脑海里挥之不去,加在一起,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
“照顾好她。”

冲着颤巍巍的李大夫丢下这句话,他匆匆朝门外走去,步伐有点霍乱,似乎急于逃离此地。

伊书菁已经听不到任何动静了,她只觉得像是有双手在腹部拉拽、撕扯,将那个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的孩子狠狠夺走。

身体越来越冷,眼前逐渐发黑,也不知是失血过多,还是大限将至。

伊书菁抚上剧烈痉挛的肚子,自嘲的扬起唇角。

又有什么分别呢?

喘着气,呼吸越来越急促,她目光涣散的看着虚无的某处,眼中迸射出期待之色,呢喃道:“昙儿,娘亲这就带你回漠城找爹爹……你可不要生气呀,你爹爹他定是在漠城等着我们……”

帷帐后半晌没有动静,一个嬷嬷上前掀开察看,眼前情景令她骇然!

“不好!血崩了!”

这女子真能忍,竟然无声无息的流了半床的血……

霍钧在走廊并没走远,须臾听到屋内传来的“血崩”的惊呼,倏然一惊,猛地转过头,死死盯着那扇门。

想进去看,脚下却像是生了根,挪动不了。

“伊书菁不能死!快救她!”一直言笑晏晏坐在一旁的伊书曼下意识的看向霍钧,面色惊慌,猛地起身尖声嘶喊着,“快去请大夫来!多请几个,快去……一定要保住我妹妹的性命!”

若是伊书菁死了,霍钧身上的“焚情蛊”就要解开了!

屋子里顿时乱成一团,嬷嬷们抖着手止血,丫鬟们不停进进出出,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。

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,霍钧不是没见过血,见得太多已经麻木,如今却一阵阵的眩晕。

“老柳头你还磨蹭什么?快过来救命!”

李大夫见伊书菁双目紧闭,脸色惨白如纸,胸膛一丝起伏也无,心道不好,手指颤颤伸过去,喃喃道:“没、没气了……”